行者说历史46-秦二世与赵高的理想体制

相信有不少人可能都不知道，秦始皇嬴政和汉高祖刘邦，看起来像是两个时代的人，但其实在年龄上，只有3岁的差距呢（注1）。不过，这两个人在性格上还是有着较大差距的。比如说这两个人都做到了天子的位置，秦始皇给人的印象一直是非常苛刻的，几乎没有关于其家庭生活的记录。唯一靠谱点的儿子扶苏，也被其一怒之下发配到了遥远北方的长城边上。最后，让“熊孩子”胡亥攫取了成为其继承人的机会，接着，便开始了天天忙着研制“大秦药丸（要完）”的实验。而刘邦则是“桃色事件”不绝于耳，即便其法定继承人汉惠帝实在不行，大臣们也能够迅速找到另一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_^——同样远在北方“代国”的薄姬，将其儿子接回长安，成为了一代明君——汉文帝。

如果说秦朝采用的是明朝中后期的那种体制，即“虚君实相”的做法，倒也勉强对付的过去吧，至少，秦二世不会比明朝的“木匠皇帝”（明熹宗-天启帝-朱由校）还要差一大截吧。然而，秦二世的不幸源自其老爹——秦始皇，因为秦始皇创造了一套完全依赖于皇帝一个人的政治体制，带着高度的集权化色彩，这种体制如果配上精力充沛，能力超棒的皇帝（如清朝的雍正），那自然是高效率的，但历史从来都不会一直这么理想化，更多的时候，可能安排一个“不怎么样”的皇帝，那么，在这种“不怎么理想”的情况下，其他人便会乘虚而入，打着皇权的旗号，大行各种违法乱纪，乃至蝇营狗苟的事情了。

赵高正是此类小人，利用了秦二世的无知（或者干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是‘无能’），以宦官的身份攫取了最高权力，把秦始皇及其前面数代帝王所苦心打造的庞大官僚体系玩弄于股掌之中。秦二世热衷于享乐，赵高就撺掇道，为了有效维护皇帝的威严，最好尽量少接见下面的人，以便保持一种“神秘感”，让人摸不清底牌（注2）。至于如何与大臣们沟通嘛，自然就由赵高勉为其难的去“代劳”啦。

最初，秦二世还乐在其中，据《史记》记载，娱乐之余，他主动与赵高攀谈：“夫人生居世间也，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终吾年寿，可乎？”真是相当的纸醉金迷啊。但到了后来，也许是HIGH的时间有点长，玩厌了吧，有时候，也返回头几次，装出“勤勉”工作的模样，当然主要还是摆摆花架子。于是，赵高觉得有点不满意，认为是违背了两人之间的良好约定，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牵了头鹿上朝，对秦二世说献上一匹“马”。虽然说秦二世算得上我天朝历史上有名的糊涂皇帝，但是在基本生活常识和常见娱乐活动方面，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秦二世误以为赵高在随便开玩笑，并很认真的指出，“赵老师”（注3）你弄错了。赵高微微一笑，转过身去，问朝堂上的大臣们，请大家来一起“研究”一下。此时，有头脑转的比较快的，揣摩出了“赵老师”的真正想法，立即附和道，真的是“马”呢。也有不善于溜须拍马的，按照“唯物主义”的原则，指出这明明是鹿，结果，统统被“赵老师”安排专人给“礼送出局”了。从此以后，究竟应当被认为是“鹿”，还是“马”，正常的动物学知识不再起作用，只要“赵老师”高兴就好。

再后来怎么样？秦二世又反抗了么？对于这个问题，【行者】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木有“后来”了，因为在“指鹿为马”事件过去后不久，陈胜吴广起义就爆发了。秦二世很焦虑，还有些愤怒，觉得“赵老师”不让人省心，甚至觉得是不是要考虑不与之愉快的玩耍了。赵高也随之有些担忧，害怕秦二世真的迁怒于自己，毕竟人家才是真正名义上的“一把手”嘛。于是，赵高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杀了秦二世。秦二世终年24岁，在位时间总共不超过3年，虽然就其个人来看，对国家的祸害相对有限，但也成为了秦王朝的主要掘墓人。

秦朝的享祚时间不长，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到秦子婴向刘邦投降（公元前207年），满打满算也就14年。不过就是这14年，为之后的历朝历代留下了许多研究样本，虽然绝大部分都是负面的。

秦朝的体制从总体上看，体现了强烈的专制主义色彩，强调君主的绝对权威，“原则上”反对大臣和百姓的任何评论（注4）。汉承秦制，但汉朝从初建立之时，就对秦朝沿袭下来的体制做了较大幅度的调整，等到了汉武帝时期，重新强调”大一统“这个”核心价值观“，也还是将君权在名义上置于儒家的”道统“之下，并不是照搬秦朝的那种不受多少约束的，具有无限扩张性的特点。

秦朝的体制被历史证明是失败的，但是在后世的两千多年里，直到今天这样一个时代，还是不断的有领导者表示了浓厚的兴趣，并身体力行的继续推广。这些领导者认为，秦朝的体制有利于将各种权力集中在自己一个人的手里，有利于消除任何不利于自己，甚至是让自己不怎么高兴的苗头，至于下属的脑子里装的是“精神”，还是“神经”，那都是不值得关注的细节，只要能够无条件的服从于自己就好，哪怕失去基本的思考能力。同时，没事就摆摆谱，强调强调所谓的“威严”和“地位”，这感觉真的是很带劲呢。

可惜，这些设想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中，都不可行。秦始皇在位期间，张良就雇了个大力士，直接去袭击其车队，算是狠狠的吓了他一回。等到秦二世即位后，宝座还没坐稳当呢，各地已爆发了无数场暴动，只用三年时间，就让曾经不可一世的秦政府土崩瓦解了。因此，这一套不靠谱的模式和理念，还是别随便效仿的好，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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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刘邦比秦始皇小3岁，真的是仅仅小3岁。当然，刘邦比秦始皇多活了15年，这样算下来，刘邦还是“完胜”12年^_^

注2：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赵高说二世曰：“先帝临制天下久，故群臣不敢为非，进邪说。今陛下富於春秋，初即位，柰何与公卿廷决事？事即有误，示群臣短也。天子称朕，固不闻声。”於是二世常居禁中，与高决诸事。

注3：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赵高故尝教胡亥书及狱律令法事，胡亥私幸之。

注4：其中在秦二世时期，还创造了一个名曰“非所宜言”的罪名，就是谁说了让秦二世觉得不高兴的话，也是要据此治罪的。后来陈胜吴广的起义军成型，官员报告此事，也不能说有人“造反”了，因为“造反”就意味着秦二世治国能力有问题，把民众给激怒，进而把天下给搞乱了。有玲珑的官员改用“盗贼”这个词来定义起义军，秦二世很满意，觉得小小蟊贼的存在还是可以被接受的。但秦二世居然也相信了“盗贼”这个说法，直到起义军逼近咸阳郊区，才手忙脚乱的调集骊山的囚徒，第一次去认认真真的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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